星期三, 1月 04, 2017

也來談談『冉』爭議,自自冉冉。。。

那是個造詞創意的大時代,各憑自己金石小學的功力,說文,解字,有漢語漢詞,有日語漢詞,不一定自以為自承漢文雅語的會贏得西詞華譯的共許採用。張大春才疏胡亂弄斧,不禁竊笑!此外,竊以為兩組疊字組合成一個境相的演敘,跟除去層疊洗煉成兩字的描述,不消說在詞性上在語意的輕重上,各有不同,張先生等的文字敏感度,詞義差異性的覺受,當真是個擅用文字表意的人嗎?

有人傳給我看賴和的原稿,那個字一定解成由嗎?你寫的再草,那一橫劃會這麼上提嗎?他的詩意淺白,是有可能用『由』一字,後人編輯解成冉,有他的意解原因,蔡英文受到這個『冉』字啟發,要借用這個轉喻想要做一個她想指涉的意符不行嗎?這才是漢文用詞靈活深遠的地方,別學現在的中國普通話,死死規範延展不得。給我原稿的人也說為何不別解原稿的其他字,例如『自』,想想別解那個『自』字有行文意境的價值嗎?要解成目目嗎?不管是目目由由或目目冉冉有詩境上的意義嗎?

原來『自由』一詞這個用法的創詞不過剛過百年啊:『。。。正如雅言出版社發行人顏擇雅公開指出,「自由」一詞是在1900年左右才在中國出現,而且一開始還有嚴復使用「自繇」、梁啟超用「自由」的歧異,直到五四之後,梁啟超的「自由」才全面勝出,嚴復「自繇」才被淘汰。既然如此,「自冉」或許就是現在通用的「自然」。更何況,大教授不會不知道,中國古典文學裡面,也有一堆約定俗成的錯字、誤用和錯置,甚至被後人所誤讀。這些都不會減損文學的價值,有時候還會增添更豐富的意義。這一次,大教授以為大罵一聲「笨蛋!」就可以繼續安然的在「華語世界」裡稱王稱霸,明顯過於自信。。。』(見:讀出張大春的潛台詞

且話說漢文語詞就是容易自由創發,每個語詞都有第一次出現在文本的紀錄,不管是第一個『冉』是否是誤判的錯讀,後人的刻意取用,就有她/他意欲指涉的寓意。冉字的感覺是自在,在鎮定澄淨中自有節奏的意思。有她想『揭露』的訊息在裡頭。

更別說五四運動發生在1919年,賴和的詩寫在1915年,『自由』這個翻譯詞是尊嚴版還是梁版都還沒定案呢。是啦,當時台灣歸日治,所以日語漢詞的梁派走上風(賴和也是擁梁派用的是『自由』),風傳媒的主筆室不是頗為擁中抗日?怎麼這次的日語漢詞是那麼政治正確的不能變動!自由是和製漢語,我不知些自認捍衛中華語詞的在發顛什麼?個個去張之洞,嚴復墳前自焚明志好了。聽說上個世紀初以前真的有人也訂立了『自冉』一詞以彰顯耶穌基督的神性。那。。。

其實我也不認為蔡與她的僚屬文字造詣有那麼深去深入演繹『冉』這個字。事實上她也不是整個春聯沿用那一整句原詩,只是藉由突出一個指涉,表達一個饒富隱喻的意符而已。我第一次看到自自冉冉,想到的意向是當關公刻骨療傷時,一手輕撫冉鬚,一手展春秋一讀的鎮靜與閑淡,深思歷史大義。我才在想,小英還真能剖心示眾呢!結果,大家想的是別的,吵翻天了。。。符徵是由符碼編串連結而成,編碼可以上扣也可以解扣重組。可以自由的去組成來轉喻跟隱喻,只要你編的有理就可以留下被宏傳開來,所以倫敦版的Time Out每週都會發表新造詞彙。不管高不高明,達不達意,都是思慮的滾動,有滾動才有生生不息的活力。

藝術不能老想什麼慣用義慣用詞,這樣還能有原創的能量嗎?當時是開始鼓勵淺白語意的時代,這首詩也沒在賣弄文字金石學,我承認。所以由的可能性比冉大。再者,整首詩並無強調文讀漢語的逍遙雅緻,突然來個冉出現,反而是破壞了整個詩境打薄平鋪的白話文運動的精神。要論由冉爭議,也該是這樣的論法。但是小英過去的過年吉祥春聯,有小試金石的習慣,所以挑『冉』出來用,可能不是一個白癡的錯字,可能有其隱喻的指涉,這麼論她才算是公允。我覺得那些中文系的,做當代文化研究的,都知道這些概念,卻都沒骨頭出來講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