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三, 3月 12, 2014

推薦:灣生的回家故事(在2017年初被證實是真故事卻欺騙的製作)

戰爭的悲劇,讀着就想哭。日本灣生與台灣故鄉分離的遺憾與苦楚,終於有人要好好正視了,年底會上映,祝福這齣影片上映成功。。。




『這一位是我來不及拍的灣生…也是唯一願意被我拍的藝妓和酌婦….高橋智子:我發誓,我不要的人生!

「我是私生女,我的母親在1930年來到了花蓮,這時候的花蓮很繁榮,許多人都認為那是一塊新興黃金地,因此大批日本低下位階的人都想要到花蓮淘金,期盼著在那一塊新天地翻身。
可是傳言僅止於傳言,我的母親與一位臺北來的日本商人有了身孕。那男子說會回來帶她走的,可是他離開之後就再已無消息,母親眼見肚子一天天大,看來紙是再也包不住火了,碰巧片山千歲女士和幾位藝妓們說好要一起到臺北,去一個叫做北投的地方,說是那兒有許多的溫泉酒店很需要藝妓,並且在那裡有許多達官貴人。於是乎我的母親也想碰碰運氣,猜想著能否再遇上那位日本商人。
她痴心妄想地帶著我跟著幾位懷抱夢想的藝妓到了北投,在我出生之初,我們從在花蓮有家,表演時才需到常盤館、筑紫館的藝妓,可到了沒有家的北投,所有人投身北投檢番(藝妓管理所),需要時再到北投佳山溫泉旅店、新高飯店;一群從花蓮來的藝妓拿的花(當時收費由檢番收費以花計算,稱為「花代(買花費)」)實在不如當地藝妓多,日子當是比在花蓮辛苦了,這時她們不再是表演的藝妓,而是酌婦,進入了妓女戶。
看著母親在日本男人和臺灣男人之間討生活,過著沒有白晝的日子,每每月事來,母親明明痛苦難熬,連腰桿都無法挺直了,還是硬撐起腰把和服穿上,只為了保住這一份工作。
厚重胭脂死命地往那蒼白的臉上堆疊,母親的臉雖是笑著,可是心裡卻在哭泣。我記得有一位阿姨懷孕了,被酒店裡的幾位日本工人硬是打到流產,看著這種種一切,我發誓以後絕不當藝妓或酌婦,我絕對不要!
在空襲時,母親已病亡。我,一個十歲的女孩跟著這一群藝妓、酌婦一起回到了日本。我是在臺灣出生的日本小孩,一九四六年四月十九日是我人生第一次的歸鄉(日本),竟是感到如此惶恐無助!在船上航行的這些天,心中有過無數個幻想,幻想著回到自己國家的模樣。
鹿兒島,一個陌生的碼頭。一上岸我們這群沒有家、沒有親人的孤兒被帶到偏遠山區,我們像是傳染病毒般被遠遠排除在外,日本政府要我們在這裡好好活著,三個月後,如果沒有發病就能離開。三個月到了,我沒有餓死,也沒病死,我覺得這是我最大的不幸!
因為接下來的人生,是我連自己都憎恨自己、看不起自己的人生!我沒有人可以依靠。然而回到這沒有家人、沒有錢財、什麼都沒有的日本,我不得已成為藝妓,之後更成了酌婦,陪伴著連對方是誰都不清楚的男人,度過無盡的暗夜……。」高橋奶奶咬著牙,緊握著褲子,睜著眼,沒滴下任何一滴淚水,說著:她發誓-不要過的人生!

***
2012.10.30,我告訴高橋奶奶十二月我會回去看她,並將她拍攝記錄下來,2013.05.11,我會帶她和其他的灣生回到臺灣,為她找到出生的家;我還會帶她回到北投佳山溫泉酒店,會為她申請出生戶籍謄本,上面有她和媽媽在臺灣一切記錄的出生戶籍謄本……。
聽見這話的高橋奶奶,是驚喜也惶恐,一直摸頭髮,摸著臉,整理衣領,說:「我真的可以和其他灣生人一起回去花蓮?我這樣的身份可以嗎?」
我幫高橋奶奶把頭髮揌向耳後,說:「我會把您打扮得票漂亮亮的,您是最勇敢的灣生,我會像田中櫻代那樣帶您回家!」

然而,一切一切的計畫再也用不上了,因為高橋奶奶在二○一二年十一月二十日離開了,救濟院告訴我,發現時,身體已是冰冷的了……。

我是說謊者,我失信了!在灣生紀錄片裡,硬生生地又少了一塊記憶。

2013.11.21臺灣.花蓮.田中實加

*****

本文擷取田中實加新書(回家)』

故鄉 - 灣生的回家故事(臉書粉絲網頁連接在此)


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